【2023年10月04日訊】（記者程雯綜合報導）10歲的小女孩凱爾西‧蘭伯特（Kelsey Lambert）身上穿著一件印有「我愛熊貓」（I Love Pandas）字樣的T恤衫，手裡拿著一個封面有熊貓圖案的日記本，當看到毛茸茸的真版大熊貓在她面前很有大明星範兒地大嚼著竹子，或在草地上打滾時，小凱爾西興奮不已。
凱爾西和媽媽艾莉森（Alison）9月29日（上週五）專程從德克薩斯州聖安東尼奧（San Antonio）趕到華盛頓DC的國家動物園來看大熊貓，小女孩說：「這感覺太棒了，我媽媽一直答應我有一天她會帶我來（看大熊貓）。所以，既然它們要走了，我們就必須來看它們了。」
美國國家動物園的三隻大熊貓——美香、添添和它們的幼崽小奇跡——將於12月初返回中國，沒有任何公開跡象表明自從1970年代中美達成的的大熊貓租借協議會繼續下去。中國長達50 年的「熊貓外交」也似乎要在習近平的手中走入歷史，這反映出中美關係的緊張局勢在進一步加劇。
大熊貓美香（左）與添添（右）一起玩。這一對大熊貓於2000年12月6日抵達華盛頓D.C.國家動物園以取代當時的大熊貓玲玲和興興。(Getty Images)
「熊貓外交」變「懲罰性熊貓外交」
美國國家動物園剛剛結束了為期一週名為「熊貓盛會：依依惜別」（Panda Palooza: A Giant Farewell）的慶祝活動。很多美國人帶著孩子從全美各地湧向這裡和大熊貓告別。再過兩個多月，國家動物園的大熊貓時代可能就要結束了。
隨著中共政府與一些西方國家之間的外交緊張局勢加劇，中國似乎正在逐步從多個西方動物園撤回熊貓，而不願續約。
一位資深的中國觀察家、喬治城大學（Georgetown University）美中全球問題對話計劃（Initiative for U.S.-China Dialogue on Global Issues）高級研究員丹尼斯‧懷爾德（Dennis Wilder）將中共方面這一撤回大熊貓的趨勢稱為「懲罰性熊貓外交」。他指出，近年來另外兩家美國動物園已經失去了大熊貓，而蘇格蘭和澳洲的動物園也面臨著這種「懲罰性熊貓外交」的大熊貓撤回，並且沒有跡象表明他們的熊貓租賃協議可以續簽。
一家芬蘭動物園1月27日表示，正準備歸還從中國借來的兩隻大熊貓。圖為2018年3月3日，中共送芬蘭的大熊貓華豹在動物園玩耍。(Tommi Anttonen / Lehtikuva / AFP)
中共目前透過「合作研究計劃」（cooperative research programs）向9個國家借出65隻大熊貓，其表面的使命是更好地保護脆弱物種，因為野生大熊貓只在中國陝甘川一帶有竹子生長的山區中發現，是中國獨有的物種。近40年來，大熊貓數量增加到近1,900隻，並從「頻危」物種降級到「易危」物種。
因為大熊貓在世界各地非常受歡迎，中共此舉更被廣泛認為是「熊貓外交」，利用大熊貓在民間的熱度和西方國家政府促成一種友好的外交關係，尤其在50年前，「熊貓外交」更為中美關係破冰發揮了重要作用。
根據租借協議，大熊貓年老時要返回中國，在海外出生的熊貓也屬於中共政府所有，幼崽在三四歲左右就會被送往中國。
德國柏林動物園的熊貓幼崽攝於2019年11月27日。(Handout/Zoo Berlin/AFP)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聖地牙哥（San Diego）動物園於2019年歸還了大熊貓，田納西州孟菲斯（Memphis）動物園的最後一隻大熊貓也在今年4月返回中國。國家動物園也將於今年12月初會失去他們的三隻大熊貓。之後，在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動物園僅存的大熊貓的租借協議也將於明年年底到期。
懷爾德表示，中共方面可能在「試圖發出一種訊號」。
他列舉出美中關係緊張過程中發生的一系列熱門事件，如美國政府對中國政府高官實施制裁；限制向中國出口半導體；指責中國製造的芬太尼毒品充斥美國城市、害死美國青少年；對中國社群媒體平台TikTok發出禁令。此外，今年早些時候，一隻巨大的中共高空間諜氣球飄過美國上空引起全美軒然大波。
懷爾德說，中共堅信「北約和美國正在聯合起來對抗中國」。
與大熊貓有關的緊張局勢也蔓延到了美國參議院。上週，來自賓夕法尼亞州的民主黨聯邦參議員約翰‧費特曼（John Fetterman）抱怨中國在購買美國農田，他說：「我的意思是，他們正在收回我們的熊貓。你們知道，我們也應該收回他們（購買的）所有的（美國）農田。」
推動反美情緒 中共製造「熊貓風暴」
中國至少有部分公眾對美國持有敵意，大陸的反美情緒近年也在上升。今年早些時候，這種反美情緒發展成一場「熊貓風暴」。
今年2月，孟菲斯動物園的一隻雄性大熊貓「樂樂」突然去世，只有24歲。大熊貓在野外的壽命通常為15至20年，而在受到人類照顧的情況下往往能活到30歲左右。
樂樂的意外死亡在微博等中國社交媒體平台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很多中國人指責孟菲斯動物園虐待樂樂和它的雌性伴侶「丫丫」。當丫丫的照片在網路上流傳時，這場「風暴」變得更加激烈。照片顯示——以大熊貓的標準來看的話——丫丫看起來又髒又憔悴，皮毛也參差不齊。
有人在美國的在線請願網站Change.org上發出一份請願書要求美國立即將丫丫歸還給中國，並指控孟菲斯動物園虐待大熊貓，讓丫丫營養不良還剝奪給丫丫的適當的醫療護理。
中國社交媒體上還出現了模仿美國「黑命貴」（Black lifes matter）字樣的「熊貓命貴」（the panda’s life matters）等口號，懇求中共當局營救丫丫。另外還有一個特別的表情包在中國社交媒體上瘋傳：一副表情痛苦模樣的丫丫抬頭凝望著一架飛機從頭頂上飛過，配文中說：「媽媽，我已經在外國工作了20年了。我賺的錢夠買回國的機票了嗎？」
多倫多動物園的大熊貓一家4口2018年3月份將離開多倫多，遷往卡爾加里動物園。(Shutterstock)
這場「熊貓風暴」愈演愈烈，以至於孟菲斯動物園不得不發表聲明回應來自中方的各種指控，指出那些所謂有關大熊貓受虐待的消息都是「錯誤信息」，並明確表示丫丫患有「慢性皮膚和毛皮疾病」，「使她的毛髮看起來稀疏且有斑駁」，而樂樂則是死於自然原因。
一個中國官方科學代表團甚至也訪問了孟菲斯動物園，並宣布樂樂並未受到虐待而是死於心臟病，但是這也沒能平息一些中國人的憤怒。
今年4月份，20年租借協議到期後，丫丫乘專機並在一名獸醫的陪同下如期回到中國。4月27日丫丫到達上海機場時受到了名人般的盛大歡迎。丫丫於2000年8月3日出生於北京。樂樂的生日是1998年7月18日。它們從2003年起就生活在孟菲斯動物園裡。
今年早些時候，孟菲斯動物園已經在準備於4月份協議期滿時送回24歲的樂樂和22歲的丫丫，但是樂樂在2月1日無徵兆地突然死亡。動物園在隨後的新聞發布會上表示，樂樂在睡夢中平靜地去世是「突然且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它生病了，樂樂去世前幾天的影片片段也沒有顯示它有任何問題。
關於來自中方和動物保護組織的各種指控，孟菲斯動物園總裁兼首席執行官馬特‧湯普森（Matt Thompson）回應說，樂樂和丫丫是「地球上最被寵壞的兩隻動物」。
希望拜登和習近平能在11月會面 解決熊貓問題
中國政府1972年4月在美國時任總統尼克松對中國進行歷史性的破冰訪問時向美國贈送了第一對大熊貓「興興」和「玲玲」。從那以後的大熊貓就都是租借了，租期通常為10年，可以續租。每對大熊貓每年的租借費用從100萬美元到200萬美元不等，還有額外的用於建造和維護大熊貓飼養設施的強制性費用。大熊貓生產的任何幼崽都屬中國政府所有，但是動物園可以再支付額外費用租借幼崽，直到達到交配年齡。
圖為熊貓福妮在澳大利亞阿德萊德動物園度過四歲生日。(Morne de Klerk / 2010 Getty Images)
在中美租借大熊貓的50年歷史中，這種租借協議也曾多次遇到困難。2010年，時任聯邦魚類和野生動物管理局（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局長的丹尼爾‧阿什（Daniel Ashe）就為此前往中國，協助解決了威脅美國國家動物園續簽協議的技術官僚問題，使得大熊貓租借協議得以延長。
「但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了」，現在擔任美國動物園和水族館協會（Association of Zoos and Aquariums）執行長的阿什說，「我們現在看到的是我們兩國政府之間在更高層面上的緊張關係，需要在該層面上提出和解決問題」。
目前，觀察家們對實現美國總統拜登和中共領導人習近平的高層干預抱持希望。懷爾德指出，即將於11月在舊金山舉行的亞太經濟合作組織（Asia-Pacific Economic Cooperation，APEC）峰會是拜登和習近平利用解決熊貓問題打破僵局而成為頭條新聞的潛在論壇。中共駐美大使謝鋒在公開聲明中對熊貓問題顯露出半樂觀的情緒。
他在今年7月於科羅拉多州舉行的阿斯彭安全論壇（Aspen Security Forum）上說：「我將竭盡全力做到這一點，在這裡，在阿斯彭，也會有（熊貓問題）。」但是現在，美國各個年齡層的熊貓愛好者都在前往華盛頓DC的國家動物園向大熊貓告別，希望最後一睹這些動物明星的風采。
上週五（9月29日），在國家動物園裡，在孩子們的嘰嘰喳喳聲中，一對成年夫婦——懷著孕的科琳‧布魯（Colleen Blue）和約翰‧南傑瑟（John Nungesser）——都頭戴著配有熊貓耳朵的髮帶也從費城郊外來到這裡看大熊貓。
這已經是布魯第三次來看大熊貓了。她說：「我從小就對它們著迷。我常常埋頭跟人們談論關於熊貓的知識。」
南傑瑟點頭同意，他補充說：「我們第一次約會時，她就不停地說熊貓的事。」
布魯表示，當她得知華盛頓DC的熊貓要離開時，她都哭了，並且「發了脾氣」。這對夫婦已經計劃在孩子出生後，明年夏天帶著他們的小嬰兒去亞特蘭大動物園去看大熊貓，爭取在所有大熊貓都離開美國前再看它們一次。
小女孩凱爾西的母親艾莉森‧蘭伯特表示，她仍然樂觀地認為美中雙方會達成繼續租借大熊貓的協議，因為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責任編輯：李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