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20届三中全会18日在北京落幕,官方至今仍卯足劲在为此次大会的主轴《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宣传造势。不过三中全会期间,各种谣言四起,包括习近平中风传闻,特别是中央层级官媒新华社15日发表的一篇万字特稿〈改革家习近平〉无预警「被下架」,都让外界议论纷纷,甚至还成为台湾学术界相关研讨会的讨论话题。
事实上,中共官媒配合大会的宣传,一直是其传统,本届三中全会自然也不例外。比较少人注意到的是,在三中全会15日开幕当天,官媒新华社还制播了一部长达44分钟的「重磅纪录片」《领航新征程》,里头赞扬习近平「将自己的人生融入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大潮,引领新时代的中国在巨浪中搏击前行。」
既然「颂扬」领导人文章是「惯例」,众人好奇的是,看似调性与《领航新征程》纪录片接近的特稿〈改革家习近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而被「消失」?还有人据此揣测三中全会可能会「出大事」。
捧邓小平为改革开放「唯一正统」,撰稿者「别有用心」
18日会议闭幕,新华社第一时间释出了组图,里面有习近平参与会议的各种身影,又发布了《会议公报》,因此无论是习近平「中风」,还是大会「出大事」的种种传言,都随之不攻自破。显然新华社该篇万字特稿的删文疑云,并非中共领导人或党内出问题,而是文章本身才是问题所在。
《风传媒》向北京内部知情人士了解〈改革家习近平〉下架的来龙去脉,关键在于文章一刊登出来,许多负面反应接踵而至,从而引起了中宣部的重视。知情人士说,文章本身写得不错,但四平八稳的背后,却突显出撰稿人带有特殊的心机。「中国官场向来如此,因为政治环境的关系,写文章往往会写得较为隐晦,但懂看的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篇文章就是『别有用心』。」
「文章是李书磊(中宣部部长)紧急要求撤下的。」知情人士剖析其中的「猫腻」,表示该文前中后通篇都紧扣着邓小平,标榜习近平是遵循邓小平路线继续深化改革。「其实作者的意思是把邓小平抬高为改革开放的『正统』,刻意隐藏了邓小平才是『真正好的社会主义』、『真正好的改革者』之意,里面很有心机。
在这篇扣掉标题长达1万516个字的特稿中,「邓小平」之名一共出现了10次。次数还不是真正的「要害」,而是文章不断提到了「习近平被认为是邓小平之后的又一位卓越的改革家,他们肩负相同的使命」、「同邓小平一样,习近平的改革动力也来自人民的期待」、「(习近平)致力于实现邓小平提出的『共同富裕』」、「习近平作为新时代改革设计者、实践者和引领者,让邓小平开创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得以延续并不断书写新篇章」、「习近平继承发扬了邓小平的事业」等字句,叙事方式把「习邓」比肩,且尊邓为改革开放的唯一「正统」,习反而「退居」为一个接续、深化者的角色。
刻意突显习近平「亲力亲为」,容易被扣上「独裁」帽子
「称不上是『贬习』的程度。」知情人士说,习近平肯定看到了这篇文章,但不至于「龙颜大怒」,领导人往往自知「八二理论」,有的人看到他做的80%,有的人只看到了另外的20%,「很正常」,「只是他可能认为写文章的这个人有点夸张」。
知情人士进一步补充,以他对习近平的认识,习近平的内心自认为延续了中共老一代革命家的传统,包括了毛泽东,甚至是对他有提拔之恩的江泽民,「他不会认为自己单单继承的是邓小平路线」。
除此之外,知情人士还点出该文另一个「致命」之处。文章里面出现了「为推动改革,习近平身体力行,展露出敏锐的超前眼光」等等类似突出习近平「亲力亲为」,在很多事情上「一锤定音」、「一人拍板」的形象。如此论调,很容易被境外媒体扣上「独裁」的大帽子。
知情人士判断,该文作者「内心肯定对习近平是有意见的,认为他很多做法过于独断,从而有所不满。因此他用放大『功绩』的写法,目的在于『捧邓讽习』。」
负面消息谣言四起之际,「实在不晓得这个人在想什么」
「另外一个是时机的问题。」知情人士透露,中共高层非常清楚当前外界「谣言四起」,不只台湾疯传习近平「中风」,连泰国的企业界,都因为来路不明的算命师说法,言之凿凿谣传习近平明(2025)年会有个「健康大关」。「这种时候又出了这样一篇对习近平明褒暗讽的文章,实在不晓得这个人(作者)在想什么!」
至于文章下架的后续,撰稿人会不会因此遭到惩处?知情人士斩钉截铁的回答:「不会,没有到惩处的地步。」他说,「审稿的人没有看到撰稿者的『写作技巧』,觉得延续邓小平的路线是理所当然。」
知情人士解释道,在当前中国官场政治的风气下,大家都非常谨慎。但是领导或主官们都太忙了,「每天有一大堆会要开,不太可能每篇文章都看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