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9日訊】（記者宋唐、易如採訪報導）中國的年輕人越來越願意花錢購買那些看似「無用」且昂貴、但能給他們帶來快樂或改善心情的物品，這與整體零售業低迷形成鮮明對比。這種「悅己消費」反映出他們對當下中國政治經濟前景的絕望，而中共對社會的控制將遭反噬。
年輕人更加摳門
中國大陸出現了消費降級潮，在年輕人身上尤其表現明顯。在社交媒體上，「這屆年輕人為何變得摳門了」話題，引起廣泛的關注。
根據《2023年年輕人省錢報告》數據，有超四成的年輕人都有記帳習慣，越來越多年輕人會通過拼單、滿減和折扣等各種形式省錢。
在社交平台，隨處可見很多年輕人「報復性」省錢，他們開始對錢有了新的理解：分享一次聚餐=一月糧油；一杯咖啡=一箱牛奶；一次電影=一盒雞蛋；一次外賣=一隻雞；一次打車=一個月公交。
年輕人並沒有完全放棄購物，逛街時「只逛不買」，只看「跳樓價」衣服； 更喜歡在高檔商場的地下室閒逛，那裡有更多平價商店。
平價替代品成了新常態，消費者變得更加謹慎和挑剔，花更多時間去研究和比價，尋找真正的優惠。在年輕人和中高收入人群中，這種行為非常普遍。
奢侈品、珠寶首飾、大家電和車房這幾類高價商品的需求明顯減少；「換手機殼但不換手機」等等。 在飲食方面，年輕人省錢的招數包括：剩菜盲盒、老人餐廳、超市食堂等。
兩岸政策協會研究員、台灣智庫諮詢委員吳瑟致（吳瑟致提供）
台灣兩岸政策協會研究員吳瑟致對表示，年輕人這樣的消費習慣，也是中國整個社會發展的一個面貌，近期中國經濟現況低迷，讓人看不到未來，當然就會呈現比較悲觀的面向，消費行為上就趨於保守。
儘管年輕人對日常必需品變得精打細算，不為品牌溢價所動。但在必要時會慷慨解囊，為興趣和情感體驗買單，如旅行和娛樂。
最近，總部位於北京的泡泡瑪特發布的業務更新中，估計其第三季度收入將增長 120% 至 125%，這家中國領先的盲盒玩具零售商的業績「遠超市場預期」。
泡泡瑪特玩具的粉絲主力，是出生於1996年至2012年之間的Z世代，約有2.8億人，他們正在推動一股「情感消費」趨勢，與中國大陸整體經濟放緩形成鮮明對比。
他們表示，購買盲盒玩具是在「為愛買單」，因為盲盒裡的產品「很可愛」，「能給人一種精神上的滿足」。
一些被稱為二次元文化產品和「電子布洛芬」，如玲娜貝兒、三麗鷗、黃油小熊、線條小狗、Loopy、 吉伊卡哇，也是年輕人的一劑「情緒解藥」，這些消費都被稱為「悅己消費」。
末世景象 中國年輕人看不到希望
對於中國年輕人的這種消費趨勢，大陸自由撰稿人範女士對表示，「這是很奇怪的現象，我覺得這是末世的景象，因為人如果要考慮未來，他就會進行籌劃，我的錢要用在什麼地方，會有責任心。」
她說，年輕人這個消費群體也不是很有錢，他們都不管這一切，只管眼前，就是活在當下很壓抑，沒有希望，很絕望，就是及時行樂，可能是這樣的，不然真的很無法理解。
中國經濟已經失去了高增長的動能，面對高房價、低收入、嚴重內捲、996文化及失業裁員，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感到，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學習或工作，付出努力並不會有結果。
社交媒體上，不斷傳出圖書館爆滿，坐在那裡的人並不是讀書，而是失業了去那裡消磨時間，一些人帶電腦好像每天按時上班的樣子，給家人的感覺他還在上班，然後他們去透支信用卡，照樣去交伙食給家裡。
「這些人可能原來都是白領，藍領還可以送外賣，白領可能還拉不下這個臉，就去圖書館。這個現象能拖多久啊？我都覺得很絕望，」範女士說。
因大量人口失業，中共官方鼓動中國的年輕人前往農村。圖為2023年1月29日，安徽阜陽招聘現場。(STR/AFP)
範女士表示，她家一個親戚，已經失業了快一年，找不到工作，他媽媽有退休金，要給他兩千塊錢花銷。「你說這樣的日子怎麼過呀？而且他情緒非常的不穩定，整天打遊戲，在家裡消遣，這個狀態是挺可怕的，說不定哪一天會爆發。」
2022年《中國國民心理健康發展報告》顯示，18歲至34歲的青年焦慮和憂鬱水平比其他年齡段都高，來自工作、家庭、金錢、健康的壓力成為焦慮的主要來源。
復旦大學2022年發布的《中國青年網民社會心態調查報告》，在5000多名14歲至35歲的受訪者中，半數多受訪者有焦慮問題，近三成有抑鬱風險，近一成有抑鬱高風險。
中國大陸，中國人民的政治參與的權利被共產黨剝奪之後，經濟願景成為唯一的訴求，而民營經濟也不斷被當局蠶食和剝奪。不僅如此，代表普世價值的西方法治及人性關懷，近年來也被視為資本主義滲透手段而被禁止討論，整個中國社會充滿了馬列主義、習思想和愛國主義的宣傳，很多人覺得生活在此時，已失去了生活的意義和目標，尤其是正在追尋生活意義與價值的年輕人。
根據《2023-2024 心理健康及行業人群洞察報告》調查顯示，在過去一年中，大眾最想解決的心理問題排名前三為：「焦慮」、「無意義感」、「抑鬱」，其中無意義感首次入圍前三名，反映了中國人當下生活目標和價值的迷失。
吳瑟致表示，青年人代表著一種新的生產力，在還沒進入到現實社會之前，他們都有一定程度的理想抱負和對未來的期待感。
他指出，在比較成熟民主自由的國家裡面，青年人雖然還沒有那麼多財富，但擁有更多的創造的空間，他會展現出對社會公共事務的關懷或政治的參與。但在中國，民眾對於政治參與的機會非常少，他們對未來沒有盼望，政治上又處在一個被壓制的狀態之下。
吳瑟致表示， 社會的壓力就會影響到消費的行為，如果說年輕人看不到希望，或社會呈現更加內卷化的現象，如果政府或者是掌權者，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政治上或意識形態的操作上，就會出現更趨於短期追求心靈負擔的解脫，而不是思考未來的生活改善或生活品質的提升。
「這當然跟習近平當下的一些政策有很大的關聯。」他說，習一定程度讓很多情況更加惡化。
中共對社會的控制將遭反噬
範女士表示，年輕人看不到希望，工資又低，房價又高，他也不考慮未來，及時行樂，如果能夠得到片刻的心理安慰，也覺得是一種解脫，是不是也是一個末世的情況呢？整個世界太亂了。
她說，在共產黨統治下一直在宣揚無神論，如果不是宣揚無神論的話，人家怎麼敢「你做毒食品害我，我做毒食品害你呢」，中國進入一個互害的模式，貪官污吏賺飽了賺足了，挪走了錢以後，這個國家就徹底毀了。
「我覺得從古到今、從中到外，沒有（共產）中國這個時代這麼糟，從民國承傳過來的一點道德，在中共統治下徹底毀滅掉了，很可怕。」她說。
吳瑟致表示，中國青年人所表現出的悅己消費，當然能得到短暫心靈上的滿足，這些心靈上滿足會隨著時間越拉越長，滿足的時效性會越來越短，就會轉到對社會狀態不滿下一個出口。
他分析說，大家可以想像，當你對市場對經濟沒有任何期待了，然後社會壓力又持續在升溫，政治打壓又不斷縮緊了整個社會的空間。青年人當然對於當前政治或政府，不滿的情緒就會越來越大。只是說在中國，許多民眾都知道政治的紅線在哪邊。不過會很容易出現更多的意外，比如中國民眾對外籍人士的攻擊，還有醫療人員、消防人員等在網路上對於薪水待遇的不滿，上街頭去爭取等等。
「這些現象在未來當中，隨著青年人悅己消費滿足感邊際效益越來越短，這些現象會越來越多。這也反映出對中共統治模式的一種反噬。」他說。
責任編輯：林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