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广东省珠海的一间体育馆周一(11日)发生男子驾车蓄意冲撞、大规模杀人的悲剧,官媒已承认至少有35人死亡,43人受伤。中共最高领导人习近平还罕见亲自做出批示。悲伤的民众前往献花、点蜡烛,甚至放上祭酒,但很快就被当局清光,完全不留痕迹。
而外媒到现场进行采访报导时,不但被现场安全人员阻拦,还遭遇了看来像是中国民众的暴力攻击。
这起事件周一发生在珠海市香洲区体育中心,一名62岁男子疑因对离婚分产协议不满,驾车冲撞当时正在散步运动的人群,伤亡极为惨重。但政府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公布死伤人数。
献花没落地就被收走
这引发了中国境内社群网站上的愤怒,有大量质疑政府反应迟缓的发文,以及讨论近来发生一连串类似无差别攻击事件的冲击,这些声音发出没多久就被迅速删除。
路透社记者报导,一位自称郑先生的50岁男子事发后带着鲜花来到现场说:「当局还没有发布任何信息,一些同事提到这件事,起初我不敢相信,但后来得到了证实。」
郑先生说:「这只是我内心的自发感觉。即使我不认识他们,我过去也有家人去世,所以我理解那种感觉。」
周三(13日),快递员骑着摩托车不断把鲜花送到现场,但保安人员立即把花束移走,有时甚至在人们把花放下前就抢走。献花一直放,当局人员一直清除。
路透社记者拍摄到的花圈中有手写的留言:「陌生人一路好走,愿天堂无恶魔。」另一张写着:「愿天堂无恶人,正义战胜邪恶。安息吧。」
官员与民众都在阻挠攻击外媒
起初路透社记者还能简短访问献花的民众,但随后一些穿着浅蓝色制服和帽子的保安人员,禁止记者与民众交谈,或拍摄花束上的特定讯息。
当局抹除痕迹、管控言论的做法和以往一致,而甚至可能连中国的民众,都有发自内心的「禁止家丑外扬」心理。
英国广播公司(BBC)驻中国特派记者周二晚间前往体育中心附近采访,在直播现场报导时,一名穿蓝色T恤的中年男子突然冒出来,以珠海当地人很少会讲的标准普通话,质问他们有没有采访证。
BBC记者显然对类似的骚扰已很有经验,他直接向镜头说,这显然是党组织的人员,来阻止这种事(外媒采访曝光)。记者向男子回问说:你是谁?你没有权力干涉,请你离开。
但中年男子显然毫不死心,一再逼近记者进行骚扰,最后还推挡摄影镜头,推了BBC记者。该中国男子呛说,「我是中国人!你不能拍!听懂了吗?」「我在中国土地上我就有权!」
骚扰男子威胁说他要报警时,BBC记者直接说:「那去报警吧。」当该男肢体暴力对待BBC采访团队时,记者说他也要报警。
记者当场直觉以为这是中国共产党的当地组织人士来阻挠拍摄,但到影片末尾,一名看来身穿中学校服的小女孩,边打着电话边冲了过来,似乎在拉住动粗的男子。中国网友表示,这显示该男子很可能就是深信政府意识形态的中国民众,也许是很基层的公务员,但不会是什么警察、公安或者专门维稳的人员。
此次袭击发生之际,珠海正在举办解放军一年一度的最大规模航空展,骄傲展示了歼35的新款匿踪战斗机。
「控制叙事」不提事件详情
11日晚的惨剧发生后,中国央视(CCTV)12日在30分钟的午间新闻并未提及该事件,反而以国家主席习近平前往秘鲁参加APEC峰会的新闻作为开场,并用部分时间报导了航空展。
其他国营媒体,如中国日报的中文网站,亦在显眼位置报导了习近平的秘鲁之行。中国日报的时事栏目和当地新闻页面均未提及此事。微博网站上涉及死亡人数的话题卷标也遭到审查。
周二晚上,珠海当地政府的官媒发表了一篇1000字的报导,内容是地方官员关于此次事件的会议,但仍不提事件详情或死亡人数。直到周二夜间,中共官媒才开始释出警方通报,说明确切死伤数字,以及习近平批示处理。
研究中国审查制度的香港浸会大学研究员闾丘露薇表示,珠海的消息封锁与中国处理其他大量死亡的事件方式一致。她说:「这是常态性的审查,因为所有这些事件都会被审查,以试图控制叙事。警方的声明将成为唯一的官方解释,他们不允许人们挑战或讨论此事。」
闾丘露薇说:「我认为这样做的目的是减少恐慌……如果你看看先前日本学童被刺事件,他们也在努力减少模仿效应。」她指的是今年9月18日,一名深圳日本学校男童,在上学途中被中国男子持刀砍死。这是当年第二起针对日本公民的袭击事件。
闾丘露薇补充,在中国,当地官员有时因引发大量死亡的事件而被解职,因此即使明显是个人行为,他们仍常不愿向公众透露任何信息。
珠海事件是近年中国发生,能够确认的第二致命袭击事件。最严重事件发生在2014年新疆乌鲁木齐,当时自杀炸弹客杀害39人,4名袭击者也死亡。